30年前,欧洲制造业在经济产出总附加值中的占比即开始下降,制造业衰退15年后,开始企稳。然而,俄乌冲突为欧洲带来了能源危机,欧洲制造业离岸外包趋势增强,去工业化的步伐加大。对欧洲繁荣而言,这无疑是灾难性的。那么,欧洲制造业衰退只是阶段性或暂时性的,还是结构性的?是全面性的,还只是局部性的?欧洲大陆的铁锈带的现况及未来如何?
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整个经济的结构变革进程导致欧洲许多较老的工业区的失业率大幅上升。特别是在专门从事煤炭、钢铁、重工程、纺织和造船等“烟堆”行业的地区,受到工业衰退的沉重打击。多年来,从欧盟委员会指定为目标地区的欧洲铁锈带数量稳步增加,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去工业化进程冲击的广泛与深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些作为工业革命先驱的地区不得不让位于欧洲经济的新增长极。
制造业创造了大量的附加值,是其他经济部门提供的商品和服务的重要买家,工资通常高于其他地方,创新能力很强,这反过来也有利于其他部门。欧洲经济集群的强大整合有助于加强各个工业部门的创新能力,并导致更稳定的供应链,制造业在欧洲的进步和创新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确保了经济能够增长,从而繁荣昌盛。完整的工业核心对欧洲经济的持久繁荣至关重要,制造业的全面外流是难以预想的。
2021年,欧盟约1/6的增加值总额来自制造业,占欧盟所有出口的近3/5。大约3150万人(16%)在欧盟的制造公司工作。最新统计表明,欧洲公司所有研发支出的50%以上来自工业部门。然而,自1995年以来,欧洲工业在其增加值总额(GVA)中的份额已有所下降:总体而言,制造业在欧盟的GVA份额从1995年的20%下降到2021年的16.5%。欧洲三大经济体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占欧盟制造业总值的一半以上。具体来看,欧洲各国的工业化水平存在显著差异:德国工业GVA占21%左右,捷克高达25%。本世纪以来,法国降至约11%,意大利则下降约3.5个百分点。德国工业GVA虽长期保持稳定,但自2016年以来,处于缓慢而稳步的下降之中。
无论怎样,欧洲去工业化的大势已成,从失业率飙升到大规模移民,这场无声而具毁灭性的去工业化危机,正重塑其经济格局,其影响是深远和灾难性的,曾经繁荣的创新和生产中心现在正变成工业幽灵之地,工厂被废弃,社区挣扎着生存,欧洲甚或正沦为一块铁锈斑斑的经济大陆。
欧洲的“铁锈带”
欧洲传统工业的区域包括西米德兰地、威尔士、法兰德斯、鲁尔格比特、北加来海峡、洛林和巴斯克地区,可以被称为欧洲的“铁锈带”。
首先,来看看工业革命源发地英国的南威尔士地区。早在19世纪,该地作为英国钢铁工业的心脏,地区经济蓬勃发展。20世纪,急剧衰退开始了:自然资源的枯竭、全球竞争和政府的去工业化政策使该地区成为英国的铁锈带,制造业的就业率从1980年的25%下降到2017年的仅8%,社会经济结构遭受侵蚀,贫困与失业蔓延开来,如今仅余两家钢铁厂。布莱瑙·格温特是南威尔士工业衰败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平均工资在英国几乎垫底,颁发食物救济的食品银行就有五家,可见其经济困难之严重。2013年,该地区1/6成年人须接受抗抑郁药物治疗,近1/8的工作年龄居民接受残疾支持,是全英平均水平的两倍。现今,该地区经济社会状况之恶化仍未见好转。
无独有偶,曾是法国工业心脏的北加莱海峡,长期以来一直是该地区经济活动的中心,但从20世纪末开始衰退。Synthexim化工厂和Meccano玩具厂等设施的关闭,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如今,该地区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失业率已超过13%,而19%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该地区沦为法国平均收入最低的地区。超过10000公顷的土地被废弃,其中75%集中在采矿盆地。许多技术娴熟的年轻人离开了该地区,加剧了外围地区的人口减少。不平等正在加深,使该地区陷入经济和社会衰退的深渊。
应当说,德国鲁尔格比特地区曾是德国工业中心区,最早发生了产业经济的衰退,也最早进行了区域经济的重组。然而,复兴战略几无“快速胜利”的可能,且是一个持续了几十年看不到边际的漫长过程。从老工业地区向新经济转型,鲁尔不断探索多样化的方法,以打破单一的经济结构,增进其经济吸引力,即便如此,彻底从工业衰败的经济中走出来,仍需努力。
在意大利南部,2012~2021年间,超过100万意大利南部人移民到北方,超过45万家企业面临消失的风险。事实上,意大利南部有14%的成年人失业,如计入未注册者,实际失业数字已达52%。曾经充满活力的城市正在消退,企业倒闭,社会结构瓦解。失业率,特别是年轻人的失业率,已急剧拉高,贫困和不平等螺旋式上升。更糟糕的是,有组织犯罪和腐败阻止了投资者,也阻止了复兴的机缘。
欧洲不少国家经济社会体系陷入危机
去工业化不仅发生在传统工业区所形成的铁锈带,也发生在更为广泛的欧洲地区,工业衰退还累及农业等,使整个社会经济体系出现坍塌。
在过去的20年里,葡萄牙工厂的关闭使数万个工作岗位消失了,增加了失业和贫困,并促使超过150万葡萄牙人移民。今天,大约30%的15~39岁的年轻人生活在国外。蓬勃发展的旅游业将房价推向了不可持续的水平,迫使许多葡萄牙人离开里斯本和波尔图等市中心,现在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居住。仅使其少数城市及沿海地区受益的旅游业造成的经济失衡加剧了不平等,葡萄牙最富有的20%的收入是最贫穷的20%的收入的五倍多,该国沦为贫富差距最大的欧洲国家之一。葡萄牙南部是其去工业化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原本的粮仓成为季节性旅游地。若无经济和社会复苏计划,葡萄牙不仅或将失去其既有的工业,还或将失去未来的繁荣。在相当意义上,它正成为欧洲经济衰变的缩影。
希腊的情况十分严峻。2008年的危机是对多年来经济政策不佳、能源成本上升和全球竞争已经削弱的行业的最后打击。2008~2018年间,超过26500家制造业企业倒闭,导致16万工人失业,整个经济社会都受制于贫困。失业率在2013年达到27.9%的峰值,迄今仍然很高,尤其影响年轻人,他们在这种长期的经济痛苦中最脆弱。整整几代人都被剥夺了希望,被迫移民或靠不稳定的工作和国家援助生存。曾经为郊区注入活力并为数千个家庭提供工作的工厂现在是副空骨架。这种可悲的现象影响了整个希腊,特别《凤凰平台正常登录注册》是西南部地区以及中马其顿和色萨利等地区。贫困大幅增加,许多家庭都在努力把食物放在餐桌上和支付房租。经济不平等加剧,富人越来越富有,穷人越来越贫穷。去工业化也导致了希腊社会结构的退化。在工业经济衰退最严重的地区,犯罪和暴力亦
不仅希腊,大规模去工业化席卷了整个巴尔干半岛,成为一场前所未有的经济社会悲剧。其中三个国家所受冲击最为严峻:在塞尔维亚,工业生产在短短五年内下降了10%,与工业部门更发达的中欧邻国形成鲜明对比。该国的财富中位数仅为16462美元,是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此外,总体失业率徘徊在12.9%左右,对当地就业机会缺乏信心令数以千计的年轻人出走移民。现在有超过100万塞尔维亚人生活在国外。虽然黑山的财富中位数高于塞尔维亚,但情况具有欺骗性,失业率为17.8%,是欧洲最高的,近一半的劳动力没有定期合同,关键行业存在严重的劳动力短缺。经济过度依赖旅游业,旅游业已占该国GDP的22%。显然,该国经济结构陷入畸态,且基于不稳定的产业部门。在北马其顿,地方性青年失业和被腐败摧毁的医疗保健系统困扰着该国经济社会。曾经的工业城市现已荒废,年轻人离国赴外去找寻未来。20世纪90年代的地缘政治危机以及前南斯拉夫经济体系的崩溃种下了祸根,而内部市场疲软且难以进入全球市场加速了这种产业经济的大衰退。
人们或许认为,欧洲的工业在东迁,诸如波兰等经济增长颇为迅速,还有匈牙利甚或罗马尼亚等。然而,俄乌冲突正在改变着一切,东欧处在地缘政治冲突的最前线。事实上,战争爆发前,情况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2007~2021年间,乌克兰制造业从占GDP的18%萎缩到10%,从占出口的73%萎缩到37%。乌克兰已从一个工业强国退化为了原材料出口国。工厂关闭使数千名工人陷入贫困或移民,而幻灭的年轻人则离开工业城镇,远赴他乡寻求生计,他们经常选择服务业而不是工业部门的工作岗位。俄乌冲突进一步加剧了乌克兰的工业衰退。关键基础设施遭受战火毁坏,涉及8400多公里的道路、500公里的铁路,以及近400座桥梁,使运输和物流瘫痪,严重影响了乌克兰的工业。2013~2023年间,该国GDP下降了6.2%,实际情况往往更糟。乌克兰财富中位数仅为4987美元,在欧洲排名最低。战事绵延,不仅昔日工业荣光一去不返,重建繁荣的希望也日趋迷茫。
长期的能源供给不稳定冲击工业
欧洲的去工业化不仅是发展进程中所呈现的阶段性,还是结构性的。
俄乌冲突加速了欧洲的去工业化,也使其产业经济萎缩成为趋势,关键在于欧洲几乎无法稳定其能源供给来源,事实上,陷入了长期的能源危机之中,基础工业部门所受冲击最为严重。
到目前为止,欧洲化学部门消耗的能源最多,其次是金属行业和焦化。如将此与产生的GVA量联系起来,这三个行业也成为受当前能源危机影响最严重的行业。高价格和能源供应的不确定性给行业带来了压力,如工业部门的公司发现很难或不可能将不断上升的成本传递给客户,那么利润率将不可避免地下降。相关企业考虑削减生产,甚外包给他国成为。德国制造业约占欧洲制造业增加值的1/3,当前的能源危机威胁到德国作为工业所在地的地位,也威胁到欧洲的地位。
当谈到欧洲作为制造业地点的替代品时,美国和中国最常被提及为欧洲工业的潜在地点。然而,必须明确的是,欧洲的去工业化不是全局性的。与德国等国相比,包括西班牙和瑞典在内的各国受到当前能源危机的影响要小得多,且工资水平也较低。因此,从“硬”经济和“软”环境角度来看,将工业业务搬迁到这些国家很有吸引力。针对去工业化,欧洲内部仍有回旋余地。与美国白宫所主张的制造业回流一样,欧洲也面临着再工业化的挑战。欧洲的繁荣只能通过创新、竞争力和强劲出口这三大要素来确保。不过,一切都是有其代价的,欧洲被迫在碳排放方面放缓步伐,并不断努力尝试吸引包括来自中国的技术公司的投资设厂。
总之,尽管欧洲面临各种危机,但它仍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工业中心。许多工业公司不会简单地背弃欧洲大陆,这意味着工业生产很可能在未来继续在欧洲进行。关键问题是当前的能源危机处理得有多好:通过短期降低能源成本的政策,以及通过令人信服的战略来确保未来稳定和具有成本效益的能源供应。然而,这一切需要基于欧洲的社会团结与地区和平。
责任编辑:何俊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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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宋太宗 【编辑:钱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