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北京12月26日电(记者 上官云)头发有些花白、剪的很短,衣着干净利索,脸上永远带着微笑……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叶兆言,经常就是这样一副温和从容的样子。
叶兆言开始写作的时间很早,但并不是一开始就想成为一名职业作家。他当过钳工,恢复高考后,又考上了大学,丰富的人生经历为他的写作增添了诸多可能。
对琐碎的事务,他能应付得过来,但心里更喜欢独处,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写作填满,如无必要,很少会主动外出参加社交活动,有时叶兆言自嘲,“我其实是个很无聊的人”。
但就是这位生活看似无聊的作家,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从生活和历史的缝隙中寻找灵感,在小说里描摹世间百态,写出了《夜泊秦淮》《璩家花园》等多部作品。
蔡秀英、祝医生、璩天井……在叶兆言笔下,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特点,没有雷同之感。他的创作秘诀是,“写作其实也简单。你设置了一个人,就尽量把这个人写的跟真的一样。”
“文学的关键在于是否能够深入人心,我觉得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是幸福?
《璩家花园》讲了一个时《18luck新利app官网》间跨度很长的故事。
相传,璩家祖上做皮货生意,家资颇丰。到了璩民有曾祖父中举后,大兴土木,璩家花园声名鹊起。此后,它经历了战乱、社会浪潮的洗礼,如今被成了被保护的历史文化街区。
在这部小说里,写了工人、保姆、小混混、教师、买卖人、知识分子等组成市井生活群像,绵密的地理风俗从中亦可见一斑。
有意思的是,叶兆言把很多亲身经历的事情,也放进了《璩家花园》。写作的时候,他总会觉得,那些人仿佛就在他的眼前、身边。“很显然,我正在和自己及同代人对话。”
比如,小说里的费教授是叶兆言祖父叶圣陶的同代人,1970年,落实政策他一次性补发了7000块钱工资,就是叶兆言家发生过的事情,那时,他的父亲拿了个书包,把补发的钱装了回来。
璩天井是故事里的主角,工作、生活均平平无奇,但做事情多少有点理想化,脾气略微执拗,为了恋人放弃大好前途,继续在工厂里当钳工。
叶兆言如此解读道,“我希望笔下每个人物都不一样,璩天井尤其特别。通过他,我想表达的是,世界上真正最幸福的人,是全心全意的、能爱别人的人。”
“每个人衡量幸福的标准都不一样。大多数人都希望被别人爱,也会去爱别人,但人是会变的,爱能不能长久是件非常可疑的事情。而璩天井,是个幸福的人。”他说。
小说和现实
小说里的璩天井,是一家工厂里的钳工。现实中的叶兆言也当过四年钳工,但性情跟璩天井却大有不同,一些熟悉他的人觉得,叶兆言总是带着一丝丝很自然的松弛感。
叶兆言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祖父是著名作家、教育家叶圣陶。按常人的设想,他会顺理成章地走上文学这条路,然而,他最初的工作却跟文学半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想过当作家。
高中毕业后,叶兆言进厂当了一名钳工,日复一日听着机器叮叮咣咣的声音,内心的新鲜感逐渐散去,日子过得虽然安稳,但一点也不好玩,便决心去考大学。
命运有时很神奇。参加了两次高考后,叶兆言被南京大学录取了。原本他要去读历史系,可中文系的招生人员觉得他更适合学中文,就把档案要了过来,就这样,他成了中文系的学生。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文学热”如火如荼,写作成了一件很时髦的事情。正在读大学的叶兆言受到这股潮流的影响,也拿起了笔,1980年发表了处女作《无题》。
“人生大概都是由时代决定的,我当作家也是这么回事,当钳工时根本没想过往后要当作家。上大学后,那个年代大家都写作,无论年纪大小,那么我也就写作了。”他感叹道。
岁月没有辜负努力的人。后来,他写出了《花煞》《别人的爱情》《追月楼》《马文的战争》等小说,拿了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等多个奖项。《璩家花园》是他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
重读《璩家花园》时,叶兆言掉了泪,感叹人物命运艰辛,“会不会我跟书里的老教授一样,不停地写,可能最后作品也跟老教授的日记一样,被扔垃圾箱里去。”
他的共情能力很强,但很少在小说里煽情,细节写的好,也都是点到为止,“干嘛要把人看哭了呢。文学的关键在于是不是能够深入人心,我觉得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笨拙”的小说家
读者们或许很难想到,写作时笔触细腻的叶兆言,对自己的评价会是“无聊”:生活有规律,按部就班,没太多新鲜感。
比如,很早之前,他就开始用电脑写作,可直到现在,也很少在网上冲浪,也不刷短视频,朋友转发“投喂”的信息足够他了解一天的新闻,“有啥看啥,跟看报纸差不多。”
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网络特别可爱,“互联网流行,为人类浏览信息带来便利,也让个人和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看手机也是一种挺好的阅读方式,适度就行。”
叶兆言喜欢读书,却很少给别人提什么阅读方面的建议,“作为一个喜欢阅读的人,我只能告诉大家读书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读书让你觉得快乐,这就是有用。”
年轻时,他每天早晨开始写作,写一上午就停,下午游泳、读书,或是遛弯。他跟朋友合著过一本对话体小说,取名《午后的岁月》,就因为觉得写作对自己来说,午后就结束了。
比起热闹的交际场合,他更擅长独处,一个人待着也不会觉得无聊,旅途中火车上、飞机上以及酒店里的碎片时间,会被他拿来写作,“这样感觉额外多了些时间,像是占了便宜。”
写作早已成了他的习惯。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自己是个很笨拙的小说家,只是热爱写,想写,还在写,“作家都不应该自以为是,你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努力去写好。”(完)